2020年9月28日星期一

从东师古村到共和党大会(上)

来源: 大纪元 作者: 施萍

诚在8月26日美国全国代表大会上发言。(路透社)

在美国华盛顿DC一个安静的小区里,一个戴着墨镜的人正在散步。他顺着一条幽静的小路缓慢地踱着步,小路的左边是一片松树林,右边是一块碧绿的草地,草地的另一端是一幢幢房子。

他悠闲地走着,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前面离他十来米的地方泊着一辆汽车。有一瞬间,他似乎感到一些困惑,他弹了一下舌头,“嘚”的一声向四面八方传出去,又带回来各种回声,这些回声像一支一支画笔,在他的大脑中画下了一幅路线图。他慢慢地靠近那辆车,又慢慢地从车旁绕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小树林清新的气味吸入陈光诚的肺腑,他的世界里一片澄明祥和。

“人们以为盲人的世界就像闭上眼睛或者把眼睛蒙上的感觉,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不存在‘黑’或者‘不黑’的概念。”陈光诚说。那天他戴着他那标志性的眼镜,穿着一件白衬衫。“我也是能‘看见’的,只不过这个‘看’不是在视觉的层面,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知,这种感知来自于大脑的中心点。”

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他调头往回走,很快便“看见”了自己的家门。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过一会儿,他要起草一份发言稿,不久前他刚刚收到邀请,美国共和党全国委员会邀请他在即将到来的2020共和党全国电视大会上发言。他想好了他最想表达的两句话。

2020年8月26日晚上九点多,美国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第三天的电视直播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众多共和党大佬在镜头前亮相。此时,电视上的镜头出现了演播厅那些高大的立柱和悬挂着的巨型美国国旗,激动人心的音乐也响了起来。之后,屏幕上出现了陈光诚。

他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扎着一条红色的领带。看上去他和九年前在网络上流传的那个视频上的形象变化不大,一样的遮住眼睛的墨镜,一样瘦削的脸庞,一样棱角分明的五官,只是嘴唇上没有了年轻时的两撇黑胡须,两鬓也染上了白霜。他的身后不再是东师古村他们家被雨水浸泡后留下斑驳痕迹的墙面,而是一面鲜艳的美国国旗。

陈光诚,这位曾经的中国山东省的县医院中医、后来的维权律师,2006年《时代杂志》的百大人物、目前的美国天主大学访问学者和高级研究员、保守派“威瑟斯庞研究所”和政治偏左的“蓝托斯人权与正义基金会”的高级顾问,正开始他的,说出他几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的反共宣言。

“我深知,对抗暴政是不容易的。”陈光诚用发音相当标准的英语开场,“当我为中国的‘一孩政策’和其它不公正而发声时,我被中国共产党迫害、殴打、送进监狱以及软禁在家……”

他的语速很慢,吐词有些生硬,看上去他似乎很紧张。其实不是,他一点都没紧张,只不过他是用两只手在摸着盲文。而一行盲文加上空格只有18个字母,有的单词长的一行只能有两三个单词,所以他需要一边用拇指迅速地换行,一边用食指和中指来读这些文字。

陈光诚感谢美国人民给予他全家的自由,之后,他就说出了那句他早就酝酿好了的至关重要的话:“中共是全人类的公敌,它不仅迫害着中国人民,它也在威胁着全世界的福祉。”

他的发言时间只有不到三分钟,可是却像2012年他逃出中共魔爪、奇迹般地来到美国一样,引起了华人社会乃至全世界的震动。

拥有八千多万粉丝的美国总统转发了陈光诚的演讲视频;各大媒体都用“罕见”、“中国将成为本届美国大选外交政策的中心议题”、“凸显反共主题”、“敲响对华政策警钟”等评语评价了陈光诚的演讲。

在华人社交媒体上,在一片敬佩和感动的声音中,也有人嘀咕:陈光诚当年不是被民主党营救出来的吗?当时民主党因为他的出逃来美似乎已经与中共的关系发生了危机,如今他怎么支持共和党了?

只有川普政府说“中共不代表中国人民”

对此,陈光诚在近日接受《时报》采访时表示,持有这种认识的人“概念有些模糊”。

“人们知道的是希拉里当国务卿时帮忙把我救出来的,不管是希拉里也好还是谁也好,她作为一个个人哪有权力去做这样一件事情啊?所以我觉得我真正应该感谢的是美国人民、美国社会、美国的价值观,美国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他说。

“不管谁当政,美国的立国之本,是自由、民主、人权,他们有天然的义务,就像我们在路上看到一个老人摔倒我们去扶一样,美国有这样的责任伸出援手去帮助被中共迫害的人,并在世界上起到这样一种积极的作用,去阻止那些对人权的迫害,使之不至于发展到太坏的状态。你说真的是谁当政就感谢谁?我觉得那太狭隘了。”

陈光诚说,其实他的思想以及对美国、对中共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变过,就如同他8年前来美国的时候说的一样:“谁反共,谁支持中国人权,谁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我就跟谁合作,我不管他是哪个党的,我一直就是这样一个态度。”

所以,他认为,不管左派、右派,只要能发出反共的声音就都是好事情。

“而且,看一个人不光要听他说什么,还要看他做什么,看他在大方向上是对正义有利,还是对邪恶有利?他是助长了中共迫害人权,还是打击了中共?不管是从经济上、政治上还是人权事务上,都应该从这样一个全局的角度上去考虑,就会做出判断。”

他说,美国历史上,没有一届总统或者行政当局公开说过“中共并不等于中国人民”、“中共不代表中国人民”这样的话,只有川普这届政府这么说了;蓬佩奥在尼克松图书馆演讲时明确表示,美国要跟中国异议人士接触,协助中国人民……“哪一届政府这么说过啊?所以我觉得,真正反共的人看到这里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陈光诚在共和党大会上热情地支持川普总统,他说:“站出来对抗不公平的现象并不容易,我知道,川普总统也知道,但他已经表现出了领导这场斗争的勇气。为了世界,我们需要支持川普、需要投票给他,并为川普总统而战。”

的战役之不易,陈光诚深有体会。如果说他在中国亲身经历了中共对中国人的迫害的话,那么在他来到美国生活的这些年中,他又亲身经历了中共对美国的侵蚀和渗透,所以他能理解川普以及一切反共的美国人所遇到的阻力。

“反常”的美国

2012年5月19日,历经磨难的陈光诚在神奇地逃出山东临沂东师古村后,又经过多次曲折辗转,来到了美国。美国开始的计划是请他到纽约大学做访问学者。

一下飞机,陈光诚刚刚坐到车上,纽约大学的人就对他说,“你现在是焦点,媒体太关注你,我们必须有一个人专门管理这些媒体,我们大学也有这样的部门,但是为了避免闲话,我们从华盛顿请来一个专门管理媒体的机构,替你跟媒体打交道。”

陈光诚心里以为这是对方对他周到的照顾,后来他得知,进入纽约大学为他“管理”媒体的人都是总统奥巴马的人,也就是说,是奥巴马总统来决定哪些媒体可以采访他,哪些媒体不能采访他。

“我来了之后,好多媒体都在等着我,他们不让我跟媒体见面;媒体来采访我他们都得去请示、批准,能挡的就挡……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那时陈光诚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决定不动声色,看看再说。

陈光诚后来得知,在他到纽约大学几个月之后,中共就通过一个曾当过人大代表的华商给纽约大学的“全球网络大学”(Global Network University)捐助了2500万美元。纽约大学校园媒体《华盛顿广场新闻》在2018年的一份消息中援引教育部的“外国赠礼与合同”报告表示,纽约大学在2012年到2018年收到了比其它大学更多的国外捐款,其中有1.14亿美元、即该校所收所有捐款的一半是来自中国、香港和阿联酋的,这些捐款可能让“纽约大学的国际大学成为佼佼者”。

当年的7月23日有一个中美人权对话,之前陈光诚接到一个众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邀请,要他去国会作证,谈中国的人权问题。他准备好了要去国会,但周围所有人都在阻拦他。

美国人先说:“这是极右分子利用你。”又说:“我们所有团队都反对你去华盛顿。”看他还要去,他们说:“如果你要去,你就自己去,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有人直接威胁说:“你在这里只有一年,你要是去华盛顿,你今后的事情就自己去解决吧。”

最后,陈光诚听到一个人厉声跟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要是去华盛顿,中国政府就不来了!”

虽然在北京进入美国使馆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让陈光诚看到了中共对美国的影响,但是他真不敢相信,在美国的本土上,中共的势力能有这么强大。这种渗透,他听说过也经历过,但渗透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他还是始料未及。

后来,奥巴马政府方面保证说,在人权问题上他们要提到陈光诚尚在狱中的侄子的问题;以及会后,他们要亲自拜访陈光诚,告诉他有关人权会议的情况。陈光诚于是答应了他们,放弃了去华盛顿作证。

果然,在中美人权的闭门会议结束的两天,次国务卿登门拜访了陈光诚,对他表现得极为客气。但是,陈光诚感觉特别不好。

“中共来不来不是最重要的,中国人权受不受到关注才是重要的。你通过这样的手段,好像给我一个荣誉,副国务卿都来家里跟你谈人权工作,这是多大的一个荣耀啊,可我不觉得这是荣耀。”

陈光诚说,“我觉得这是美国人权问题上的失败,被共产党逼得关起门来谈。我这样的情况都不能到国会公开去批评中共,这怎么是一种进步呢?”

转年的6月份,纽约大学要求陈光诚离开。他确认校方受到了中共的压力,于是他在对NYU表示感谢的同时,也把他遇到的一些事情写进了一份对外界的声明里面。

“事实上,中共早在去年秋天的8、9月份就持续以各种方式给NYU(纽约大学)施加了强大的压力,以至于在我们刚到美国才3、4个月,NYU就和我们商量关于离开的事情。”

他在声明中写道,“中共当权者对美国学术界的统战远超出了大家的想像,有些学者不得不进行自我约束。美国的学术独立与学术自由正受到来自独裁者的莫大威胁。”

当时多家媒体报导,陈光诚被迫离开NYU与纽约大学当年九月在上海开设分校有关。美国的大学都希望发展中国市场,“因此不愿意与那些严厉批评中国的异议人士们合作”。

陈光诚的声明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首先,纽约大学否认他们遭到北京的施压,也不承认撵陈光诚走与中国市场有关;陈光诚的朋友中也有些不认可他说的中共渗透的问题,对他的指控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小题大作、耸人听闻。

对这些指责,陈光诚一直沉默。他在日前接受专访时才说,“沉默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不想让共产党钻空子。”

“我如果因为人权问题与美国发生矛盾,谁高兴?共产党是最高兴的,意味着他们在我们之间制造矛盾成功了——所以我就一直没有站出来说话。”

中共的渗透表现在方方面面。在刚到美国几个星期之后,陈光诚曾经给美国国会写过一封信。在信中他建议美国用《马格尼茨基问责法》来对付中共,拒绝给他们发签证、冻结他们在美国的财产,拘留那些犯罪的中共官员。

有些议员认为这个建议很重要,就起草了一个很有力的提案。但是这个提案却遭到来自国会内部的强大阻力。

“跟共产党关系近的那些议员就是给拖着,不让这个议案有表决的机会;然后,有人推出了另外一个版本,最后弄出了三个不同的版本,最差的那一个版本几乎变成了倡议,一点‘牙齿’都没有了。”

陈光诚说,“这哪是帮助立法,简直就是阻止立法……所以可见中共的这个渗透程度都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了。”

美国在“人权对话会议上不敢谈法轮功”

这么多年来,法轮功事件一直是中国国内矛盾与中共高层权力角逐的中心问题。其实美国政府与国会的人权问题官员一直都在关注着法轮功,但是奥巴马政府不敢在中共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一个退休的官员告诉陈光诚,“我们在人权对话会议上不敢谈法轮功,如果我们提法轮功,共产党的人站起来就离席走了,这个人权对话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所以我们为了不担这个风险,就尽量回避谈这个问题。”

有一年习近平访美,很多中国维权人士到华盛顿和国务卿克里见面。见面后克里建议大家拍个照片,要放到下午的一个新闻公告中。但是后来,这个新闻公告却没有了下文。听说是奥巴马直接叫人把国务卿的新闻稿调出去了。不仅如此,等习近平来访的时候,奥巴马政府用白布把接待场地围了起来,让习近平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抗议人群。

“那个时候白宫把很多权利都控制起来了,连国务卿的一个新闻稿都不能发!”陈光诚说,他还亲眼看见那些国务院官员、人权官员每次和中国维权人士或者宗教人士谈话的时候,他们不敢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谈,都要把受迫害的中国人的家属领到大街上的某个咖啡馆里谈话。

中共仅在华盛顿DC一年就投入2亿美元

根据陈光诚和朋友们所做的一项研究,中共政府仅在美国华盛顿DC一地一年就投入了2亿美元。

“这些钱用于好多层面,比如请美国电视有名的主持人到中共的喉舌媒体做节目,每周一次,薪水可能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有的用在游说国会议员本人以及他的助手身上;有的通过注册公司购买媒体的股票,来控制媒体的报导方向……很多很多层面,每一个层面都不一样。”

陈光诚说,这还是他们这些非权威部门的个人去调查的结果,如果权威机构开展调查,还不知有多少呢;而且这些信息还都是那些公开明摆在桌面上的,有多少是暗地里的、看不到的呢?

在陈光诚发表关于中共渗透的声明而蒙受诋毁和不理解的一年之后,有一个朋友找到他,急切地与他探讨中共对美国的渗透问题。

“我对此很高兴,我对他说:上次你说我小题大做,你说中共的渗透没有那么严重,现在你比我更着急了。”陈光诚回忆说,从那以后,美国国会就对高校与中共的合作事宜进行了调查,包括对以前的合作合同都开始调查,只是现在没有公开结果而已。“所以,美国对中共政策的转向不是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的,它也是一步一步地转向的。”

他说,“在美国也好,在哪里也好,很多事情你要坚持去做,你不要指望立竿见影,你要有春种秋收的准备,只要你持续去坚持、去推动,剩下的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贵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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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诚的“坚持”起源于什么时候呢?是在被中共围困的7年中?还是在冒着风险为老百姓维权的那段岁月中?或者是在年轻时到外地求学的过程中?也许更早,可能从他意识到自己与周围的人不一样的那个时候起,就开始了他的注定要执著而坚持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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